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器官移植,一颗肺的历程

太原治疗白癜风医院 http://news.39.net/bjzkhbzy/170222/5229350.html

一颗器官从捐献到维护、从转运到移植,每一个环节都可能出现“意外”。正因深知其中的现实艰难,任雪一家极为珍视这颗来之不易的捐献肺源给女儿带来的重生希望。为了等待合适的肺源,这个16医院里守了将近半年,怯生生瘦骨嶙峋的样子让人心疼。曾有两次唾手可得的移植机会摆在她面前,却因全身血流感染而阴差阳错地错过了。不久之前,医院等到了肺源,而我们的记者在现场见证了这场器官捐献与移植的全过程。

“马上就要被推进手术室了,住院半年,准备了半年,说好了不怕的,但从被通知到现在,牙一直在打颤,很没出息吧。”肺移植手术前夜,16岁的任雪向班主任老师发出了这条短信,字里行间那脆弱又倔强的语气,是独属于少女的敏感纤细。

这个夜晚对任雪来说无疑是刻骨铭心的,为了这一刻,她足足熬过了漫长的4年。“就像长期走在一个黑暗的隧道里,看不到前方的光亮。”自从年确诊为特发性肺动脉高压——被称为“心血管疾病中的癌症”——这个平均存活率只有3.78年且无法被治愈的疾病,就像一片驱不散的乌云始终笼罩着这个三口之家。

在生死抉择间,再冷静自持的人也难免抱着赌徒心态——“如果不做移植,孩子的最终结果都看得见,如果做移植,还可以搏一搏。”反复权衡后,这位中年父亲态度坚决:“除了肺移植,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春节刚过,一家三口就从医院肺移植中心,想在这里为孩子搏出一片天来。

这个决定并不容易做。“肺移植不像肝肾移植那样被广为知晓,也就更难被普通人所接受。”任雪的床位医生张稷对此感触颇深,她几乎每天都会接到从全国各地打来的咨询电话,语气里满是犹疑摇摆和防备试探。

肺是和外界相通的开放性器官,它无时无刻不面临着感染的风险,而肺移植就是在抗排异和抗感染之间踩着钢丝。因此,肺移植在我国一直进展艰难,甚至曾经停滞了多年,直到年起肺移植专家陈静瑜攻克技术难关,也使得医院成为全球五大肺移植中心之一。

医院副院长、肺移植专家陈静瑜和他的团队成员。通过他们的努力使医院成为全球五大肺移植中心之一(LFphoto)

如今,在无锡排队等待肺移植的病人就有两三百名。由于床位紧张,部分病人甚至只能住在附近的小旅馆里等待肺源。据卫生部统计数据,全国每年约有万器官衰竭患者,其中30万人急需器官移植以拯救生命,但能获得移植机会的仅有1万人左右,很多患者在苦苦等待中离世。自年1月1日起,我国全面禁止死囚器官移植,使得公民自愿捐献成为器官移植唯一合法来源,但由于此前过度依赖死囚作为器官移植的供体来源,器官捐献机制在我国尚处于起步阶段。

肺源也是任雪唯一能指望的救命稻草。为了等待合适的肺源,医院里守了将近半年,是病友中年龄最小、等得最久的一个。曾有两次唾手可得的移植机会摆在她面前,却因为全身血流感染而阴差阳错地错过了。失落是必然的,16岁的小姑娘总是很羡慕那些处在术后恢复期的叔叔阿姨可以出病房走动,而自己却只能时时刻刻像只小猫蜷在病床上。她常常用充满期待的天真语气问张稷:“阿姨,您说什么时候可以轮到我啊?”

现实残酷,这个家庭已走到穷途末路,换肺是唯一的生机。作为母亲,“既期待又害怕,尽管孩子现在健康状态很差,但起码她还活着,我能看到她摸到她。但一上手术台,很可能就下不来了,一想到这里,我又想再等等。”

尽管等待漫长,但和那些未能等到肺源就离世的人相比,任雪仍然是幸运的。这天晚上,医院传来消息,让她开始做好肺移植的手术准备。但无论是她,还是父母,都不敢轻易放宽心——只要一刻没亲眼见到肺源,变数就仍然潜藏其中。肺移植手术前夜,任雪一家注定辗转难眠,每个人的心都落不了地,害怕又是一场空欢喜。

第二天早晨,直到陈静瑜走进病房时,任雪的父亲还悬着一颗心。这位父亲一直表现得沉稳坚强,但此刻却流露出掩饰不住的急切。他急切地询问肺源的情况,仿佛置身黑暗的人终于找到了光亮的出口。体察到他的紧张忐忑,陈静瑜贴心地安慰道:“放心,肺的状态很好。”还不忘掏出手机,用视频向他展示刚刚取出来的肺源,只见视频里经过冷缺血处理的双肺洁白如玉。

小姑娘则抓住陈静瑜的胳膊,怯生生地说:“请您一定要亲自做这个手术啊。”作为国内肺移植的“头把刀”,陈静瑜亲自出马,对任雪和她的父母来说,是极大的心理慰藉。事实上,陈静瑜平日里的工作强度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平均3天做一台肺移植手术,科内每年还要做1多台普胸手术,而即将开始的这台手术正是他今年做的第80例肺移植手术。

陈静瑜(中)的工作强度很大,平均三天做一台肺移植手术(摄影:LFphoto)

中午12点,任雪进入手术室。在昨晚那条短信的末尾,她说:“无论我在哪儿,手术室还是ICU,我都会永远记住背后还有那么多为我加油的人,所以无论如何我必须咬紧牙坚持到底。”在漫长的等待中,酝酿出向死而生的勇气。

就在任雪被推进手术室的这一刻,一颗新鲜的肺源正搭乘着飞机从南宁机场滑翔起飞。“22岁,男性,摔伤,脑死亡。”这是此刻焦急守候在手术室门前的任雪父母,对这颗来自遥远广西的救命肺源仅有的几块模糊拼图。按照器官捐献的双盲原则,他们无法获知更详细的信息。

器官从哪来?医院医务科里工作的钱共匋或许能解开这个谜题。今年33岁的他是医院OPO(器官获取组织)的“元老”,对器官捐献的路径再清楚不过。作为无锡市乃至江苏省最早一批器官捐献协调员,他的使命就是发现潜在的、符合条件的捐献者,说服他们的家属,并协助完成器官捐献的全过程。正如移植界一直推崇的那句话:没有捐献就没有器官移植,就没有新生命的诞生。

但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最难是开口说第一句话,家属正在伤痛之时,任何不够慎重的话都可能引起忌讳和不快。”受传统观念影响,人们对器官捐献的接受度并不高,我国器官自愿捐献率每百万人中仅为0.6人。“不少人没听完我说话就断然拒绝了,甚至还有过谩骂威胁。”

正因为明白捐献器官的来之不易,任雪妈妈极为珍视这颗陌生肺源给女儿带来的重生希望。她紧张地守在手术室门前,担心正在转运中的肺源会不会超过“黄金6小时”。一旦电梯门打开,她就焦急地探头张望,以为是肺源回来了。

就在她随着电梯门的开合,一次次张望等待的同时,刘东正带着肺源千里奔袭而归。作为肺移植中心负责取肺源的医生,他每个月都过着“空中飞人”的生活。昨天上午,他刚刚出差回来,就接到OPO组织传来的肺源信息——广西贵港市平南县有患者捐献器官。为了尽早赶过去维护器官,他当天中午就出发了。

无锡并没有直飞广西南宁的航班,他只得先从无锡坐半小时高铁赶到上海,再从上海坐飞机飞往南宁。当天的航班有些晚点,原本3个小时的行程,直到下午5点才降落在南宁机场。一出机场,刘东就赶紧打车直奔路途偏远的平南县,见到供体时已经是当晚8点半了。

“供体是一位年仅22岁的年轻男性,从楼顶不慎摔下头部着地,脑外伤严重导致脑死亡。”当刘东辗转赶到时,距离供体确诊脑死亡已经接近24小时。对于肺移植团队来说,即便供体家属已经签字同意捐献,也可能随时因种种原因取消捐献。“最常见的情况是肺源未能得到很好的维护,导致肺水肿氧合下降,肺功能丧失,那么一切心血将付诸东流。”

这也是刘东心急火燎地赶到当地的原因,幸运的是这次的供体肺源质量不错,他很顺畅地就对肺源做起了维护。消息反馈到坐镇后方的陈静瑜那里,他才拍板通知任雪和她的父母做好第二天肺移植的准备。当天晚上,当任雪一家为这颗来之不易的肺源辗转难眠之时,千里之外的广西平南县,盯着器官维护的刘东也没法儿好好休息。

“为了降低肺移植手术的风险,我们当然希望肺源质量更好,器官维护的意义就在这里。”整晚上,医院都在忙着给供体吸痰、补充蛋白、泌尿等等。直到第二天早上,在提取器官前的最后一次评估中,肺源的各项指标已经逐渐提升,他才放下心来。

上午9点,在庄重的集体默哀仪式后,医生们开始动刀提取器官,小小的手术台上站满了人。事实上,直到提取肺源的过程中,刘东还在对肺源的状态进行评估。“取下的肺源洁白如玉,是一颗难得的年轻肺源。”他不忘拍下视频,传给坐镇后方的陈静瑜。在随后的查房中,陈静瑜紧接着就把这则视频播放给任雪和她父母看,以便让他们安心。

取下肺源后,刘东的转运“时间战”才刚刚打响。肺源从供体身上取下,到植入受体体内血流灌注为止,有一段安全的冷缺血时间,如果超过冷缺血时间,肺源质量将变差甚至无法使用。“一般来说肺源冷缺血时间为12小时,刨除移植手术本身需要的5个多小时,事实上留给路上转运的时间只有6小时左右,也被称为‘黄金6小时’。”

相较于国外转运器官使用的小型商务机,受制于我国国情和病人经费所限,绝大多数器官异地转运只能通过民航运输。但民航运输往往又受制于很多不可测的因素——航班延误、高速堵车、雾霾天气、乃至各种运输工具间的衔接,都足以让刘东和所有负责器官转运的医生们头疼。常年经验让刘东和同事们形成默契,等到他顺利登机、飞机滑行起飞前,远在后方的同事才将患者接进手术室。

但刘东也遇到过更惊险的事——航班倒是正常起飞了,却因为大雾落不了地。“航班通知只能备降到济南,我一听就说完蛋了,无锡和济南可隔了大老远。”他只能赶紧和机场求情,争取让备降飞机早点起飞。幸亏济南机场特事特办优先放行,刘东所在的飞机很快又飞到无锡。此时的天气状况稍好一些,但仍然不是很理想,飞行员尝试了两次才成功降落。这颗肺源最终有惊无险地送达手术室,刘东心里的石头才落地。

事实上,一颗器官从捐献到维护、从转运到移植,每一个环节都可能出现诸如此类的“意外状况”。在陈静瑜的反复呼吁下、在全国器官移植界同仁的共同努力下,今年5月6日国家卫计委等六部门联合下发了“关于建立人体捐献器官转运绿色通道”的相关文件,极大地提高了转运的时效性。

而此刻仍然守候在手术室门口的是任雪的父母,他们在望眼欲穿等待刘东带着肺源回来,掐着手指计算时间是否来得及。时针一点点划过,心里的焦虑一分分加重。下午3点半,距离肺源取出6个半小时,一路风尘仆仆的刘东终于赶到,将肺源送进手术室。晚上7点半,在陈静瑜的亲自操刀下,新的肺源在任雪的胸腔里灌注成功、重新跳动起来,这一刻,她获得了重生。

(应采访对象要求,文中任雪为化名;实习记者肖楚舟对本文亦有贡献;部分图片来自网络)

⊙文章节选自《三联生活周刊》年第40期调查报道《向死而生:一颗器官的捐献与移植》,版权归《三联生活周刊》所有,欢迎转发到朋友圈,转载请联系后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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